无妄无形

【授权翻译/烟酒组】在世界会议的第一天(9)

原文等链接见(授权)


*原文的国家名均已替换为私设人名

苏/格/兰:阿拉斯代尔

威/尔/士:迪伦

北/爱/尔/兰:迈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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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4星级晚餐


有一件事是弗朗西斯十分确信的:今晚不是约会。

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他们也许已经疏远了许多,不可避免地渐行渐远,但在某些情况下,弗朗西斯仍然非常了解阿拉斯代尔。尽管有时,阿拉斯代尔似乎乐意接受更亲密的互动——在他身上驻留的目光;在肢体接触时带着少见的轻松自信;在他们缔结同盟的那天晚上,他紧挨在他身边,明媚的星光映在他望着弗朗西斯的眼中,呼吸凝滞在喉咙里,浑身颤抖得好像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即将从体内喷薄而出——但一旦弗朗西斯更进一步,阿拉斯代尔立刻躲得更远。

弗朗西斯的调情永远得不到理解和回应,弗朗西斯回以的触摸不是让他浑身僵硬,就是让他落荒而逃。阿拉斯代尔过去几天的行为已经证明了他至少在这方面一点也没有变,而他的提议无疑就是字面意思:邀请他一起吃饭。不多,也不少。

所以,弗朗西斯不允许自己抱有其他的想法,他努力地让自己不在服装上花太多心思:随便挑一件干净的衬衫和长裤,将他日常的穿搭理念统统抛到脑后,不去在意他们是否相配,或是否衬托他自己的肤色。随后,他用手指随意梳理了一下他的头发,将最糟糕的几个结解开之后就不再去理睬它。

结果证明,他的选择是明智的,因为当弗朗西斯在酒店大厅里见到阿拉斯代尔时,后者绝对没有以他最体面的形象出场。他还是穿着那一套(他唯一的一套?)在其他会议上也穿着的西装,衣着凌乱、疲惫不堪,肩膀甚至垂得比平时还要低。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我开车吧,”他开口道。“如果我的车不能每天动一下的话,它的电池会老化。”

弗朗西斯向他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但当阿拉斯代尔带他走向那辆年久失修、废弃在停车场阴暗的角落里的福特Escort时,他立即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车身不均匀的油漆上布满了骇人的划痕,轮毂上锈迹斑斑,驾驶座的侧门上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痕,而保险杠是由……

“那是管道胶带吗?!”

“没错,”阿拉斯代尔说,“保险杠几个星期前掉下来了,我还没时间送它去维修厂。听着,我知道这看起来像坨屎,但它正常行驶起来没问题。它把我完好无损地送了过来,而且它上个月才过了车检。”

弗朗西斯只能假定其中必定包含了一部分贿//赂的因素,但他还是愿意听从阿拉斯代尔的安排。他小心地、轻手轻脚地靠近这辆车,担心任何出格的举动都会让它失去游丝般的内聚力从而四分五裂。

阿拉斯代尔赶在他前面,将手伸向了副驾驶的门。

“来,我帮你开,”他说,看起来似乎是一个虽有些过时——却魅力十足且包含骑士风度的动作,但他随即解释道:“这扇门会卡住,需要点技巧。”他使劲拉了几下门把手才将门打开,一小团油漆与锈迹碎屑脱落了下来。他示意让弗朗西斯坐下。“抱歉,这盏灯坏了。”

弗朗西斯认为这算不上什么巨大的损失。车里有种奇怪、霉臭的气味,让他联想到了自己的酒店房间,他最好不要去深究其背后的原因。

在他能对车里的气味、扎进他背部的弹簧以及拉动安全带时发出的不祥的嘎吱声提出任何异议之前,阿拉斯代尔就跳上驾驶座,发动了引擎,随之而来的轰鸣声使得短时间内任何的交谈都成为了不可能。

“它只是需要热一下身!”阿拉斯代尔在喧嚣中高声喊道。

对于从停车场到车道尽头的这一小段路来说,这样的热身似乎有点过头,橡胶燃烧发出的刺鼻气味在已经散发着臭味的车厢内弥漫,而阿拉斯代尔似乎毫不在乎,在上路之前甚至都没有减速。他们开着好像只长了两个轮子的东西在路上转弯,随后阿拉斯代尔——抛弃了他所有的理智,当然还包括他可能拥有的任何生存本能——毫不留情地把脚压在了油门上。

引擎轰响着回应,汽车以令人反胃的颠簸向前冲去,前灯发出微弱、转瞬即逝的散射光,勉强照亮了他们他们即将一头撞向的墙壁。

当阿拉斯代尔拖着他们的车在最后一秒转过墙角时,弗朗西斯下意识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了身边的门把手。

阿拉斯代尔看向他。“怎么了?”他问道,听起来是发自内心的担忧,却又是难以言喻的困惑。

看着你的路!浮到弗朗西斯嘴边,但他又咽了下去,转而使用了更为恰当的措辞:“你不觉得,考虑到路况,也许你开得有点快吗?”

阿拉斯代尔摇头。“我在家里开的路比这差多了,速度也比这快得多,我从来没撞过车。”

弗朗西斯并不觉得这能让人非常安心。“所以,你门上的凹痕是自然形成的了?”

“这是那家伙在乐购超市的停车场里倒车撞到我的。如果这世上还有任何公平正义可言,我应该得到一百年的无赔偿退费。”阿拉斯代尔冷哼一声。“我觉得你以前哪怕是在开战前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在战场上,阿拉斯代尔会毫不动摇地保护他,坚如磐石、坚如世上任何一块盾牌。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以一种傲慢的态度把弗朗西斯拖进危险中,完全不理会他的神经或是身体的完整性。

“当时我不会有——”弗朗西斯冒险瞥了一眼时速表。“——以八十公里的时速撞到墙上的危险。”

“现在也没有!”阿拉斯代尔坚持道。“但是,如果能让你好受一点,我会慢一点。”他稍稍松了松油门,几乎难以察觉。“而且你可以尝试闭上眼睛。我开车的时候迈克一直这样;他说这会有用。”

迈克显然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年轻人。弗朗西斯听取了他的建议。尽管这并不能阻隔机械的轰隆声、燃烧的气味以及不稳定的转向,但当他看不到随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景物,或是砸在挡风玻璃上的不祥的固体时,这些问题确实不再那么折磨人了。

尽管这段旅程从头至尾完全没有要变得更平坦舒适的趋势——阿拉斯代尔这样承诺过——但至少它持续的时间很短,因为阿拉斯代尔的肆意妄为和显而易见的求死意愿为他们节省了将近十分钟,将车程缩短了整整一半。

然而,它依然长到足以使弗朗西斯的双腿发软打颤,因为每当阿拉斯代尔在急角肆意转弯和在红绿灯处急刹车时,他得用双脚使劲支撑在车底以保持平衡。当阿拉斯代尔停好车为他打开车门时,他几乎从车里摔下来。

阿拉斯代尔扶住了他的肩膀,帮助他勉强恢复了平衡,随后从刚打开的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看起来你需要一根。”他说。

弗朗西斯感激地接下了。他以一种从容的节奏抽着烟,这是他的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缓慢的吸气与呼气比尼古丁更具有安抚作用。

阿拉斯代尔则以自己方式如饥似渴地大口抽着,甚至来不及停下来呼吸一口身边的新鲜空气。在第二根烟也迅速结束后,阿拉斯代尔便开始不耐烦地在弗朗西斯身边来回踱步,而后者甚至还没抽完他的第一支烟。

“你准备好了吗?”于是他问道,还不等弗朗西斯回答,他就沿着街道阔步走去。这一次,他没有做出任何努力让自己配合弗朗西斯的步伐,而弗朗西斯不得不有失尊严地小跑跟上他。

幸运的是,餐厅只有几步远,他们到达时弗朗西斯还基本保持着正常呼吸,尽管他怀疑自己的脸颊很可能已经覆上了一层有损形象的粉红。

阿拉斯代尔没有注意到他的方向,他始终目视着前方与女招待员交谈,随后跟着她走到他们的桌旁。当他从她递给他的菜单上抬起头时,弗朗西斯脸上的红晕已再一次安然消散了。

“看起来不错,”他一边说,一边豪爽地展开双臂,意指菜单与一整个餐厅。

考虑到最初是亚瑟推荐的餐厅,弗朗西斯曾对此感到惶恐不安,但这里给他的第一印象确实更接近于他自己的喜好,而不是亚瑟经常会出没的地方:比如以餐饮为副业的酒吧,并且每道菜都可以买一赠一。

与那些不同,这一家餐厅干净整洁、装饰精美、光线充足,且其他几张桌子旁已经有情侣和小团体入座。他们安静的交谈声与不知从何而来的、柔和悦耳的音乐声融为一体。尽管与高档餐厅仍相差甚远,但看起来十分舒适,弗朗西斯希望这预示着其食物的优良品质。

“给,”阿拉斯代尔说,递给弗朗西斯一张酒水单。“我想让你选酒。我不怎么了解这些。”

“你以前很了解,”弗朗西斯说。葡萄酒曾经是他们的同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尤其是红葡萄酒,这是他们的血液——而阿拉斯代尔曾与他的人民一样对此满怀热忱。

“对,好吧,但我后来就没什么兴趣了。”阿拉斯代尔嘴角带着一丝浅笑。

“如果你想喝点别的,那——”

“没关系,我不是讨厌它,”阿拉斯代尔立即向他保证。“而且我觉得这是那种你需要配葡萄酒的晚餐。你想喝什么就点什么吧。”

当弗朗西斯开始研究酒单时,他再次将视线转回了他自己的餐单上,好像被上面某些字冒犯到了似的怒瞪着它。

“我可以理解为你不喜欢菜单内容吗?”弗朗西斯从酒单上屈指可数的几款酒中做出选择后说道,在阿拉斯代尔抬头时模仿着对方的怒容。

“不是,都很不错。”他懊悔地摇着头。“我只是在想我以后得吃多少意大利菜。关于迪尔和罗维诺的事?他们显然不是一时疯狂,他们已经开始出去约会了。”

他那愁苦的神情被可笑地夸大了,弗朗西斯不由自主笑了起来。“他不是你想的那种食人魔,阿拉斯代尔,”他说。“信不信由你,他有时候真的很可爱。”

“可爱?”阿拉斯代尔讥笑道。“每次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都板着一张臭脸,还抱怨个没完没了。我们家里已经有一个这样的了,我们真的不需要再来一个。”

“我承认,和他的关系需要慢慢培养,但我向你保证他对熟人会好很多。”

阿拉斯代尔看起来依然不怎么信服,然而弗朗西斯还想进一步让阿拉斯代尔相信他兄弟在恋爱方面的选择并不是他所想的灾难,但这样的企图被来到他们桌前的服务生打断了,随后而来的是他们的葡萄酒与前菜。

尽管他早些时候似乎对意大利菜表示反感,但阿拉斯代尔还是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两项服务中,除了与弗朗西斯在所选葡萄酒相对的烟熏程度上产生的小小分歧以外——他不允许自己停下来说话。

弗朗西斯在主菜与甜点时开的所有玩笑都被一种相似的、单音节的回答搪塞过去了,于是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完全误解了现在的情况。尽管他很清楚阿拉斯代尔不是邀请他出来约会,但他从没有想过对方的邀请也许不过是出于礼貌,阿拉斯代尔其实更喜欢一个人用餐?

然而,当他们餐后的咖啡和茶杯端上餐桌时,阿拉斯代尔整个人的举止都变了。吃饭时,弗朗西斯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和姿势有任何生硬的地方,但那却使现在这样的变化更为显著。他全身瘫软下来,好似那些在无形中拉紧他肌肉的线突然断了,他几乎要融化进他的椅子里。他修长的双腿在桌子底下伸展开来,其中一只几乎要蹭到弗朗西斯,他们的小腿肚似有若无地贴在一起。他一定意识到了这样的接触,看起来是这样,但他并没有尝试挪开。

然后他笑了,用一种大胆的、不寻常的直率正视着弗朗西斯的眼睛,湿了湿嘴唇,然后问他……

最喜欢哪支足球队。这当然不是一个浪漫的话题选择,但却以它独特的方式鼓舞着弗朗西斯。因为阿拉斯代尔如此专注地听着弗朗西斯的回答,之后甚至问了许多问题;他好像如此渴望让对话一直进行下去,这让弗朗西斯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陪伴也许为阿拉斯代尔的夜晚添上了不愉快。

他们从足球一直聊到橄榄球,接着离题扯到了罗维诺,随后再一次——两人都不能在这一话题上使对方满意。之后从迪伦开始,再到诗歌,最终是他们二人都读过的书,这时弗朗西斯已经完成了他的消化过程,阿拉斯代尔喝完了他的第二壶茶。

他将杯子推到一边,在整个晚上第一次查看自己的手表,他对着表盘皱起了眉。“天啊,”他低声道。“快十点了。我很惊讶我们的耳朵还没掉下来。我们最好该走了。”

“去酒吧?”弗朗西斯猜测。“我还欠你一杯酒。”

“不,”阿拉斯代尔说,抬起头又一次直视着弗朗西斯。“我想回酒店。”

他的每一个字听起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弗朗西斯的心跳加快了一些。“是吗?”

“是。”阿拉斯代尔的微笑带上了歉意。“我累坏了。你得等我们下次出去再请我了。”

下次出去——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弗朗西斯还得请阿拉斯代尔一顿晚餐以报答他今晚的慷慨之举。不顾弗朗西斯的反对,阿拉斯代尔坚持买了两个人的单,同时也坚持把自己的外套借给弗朗西斯,让弗朗西斯在他自己的夹克外再多穿一件,而夜晚突如其来的寒风让弗朗西斯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一直很关心弗朗西斯的身体健康,所以弗朗西斯刻意地避免赋予这一动作任何更深层次的含义,同时也包括阿拉斯代尔认真地将外套领子裹在他脖子上后,双手在他肩上停留过久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他的疲倦,也许是因为他在晚餐时喝的那杯酒,阿拉斯代尔严格遵守着时速限制,小心谨慎地开回了旅馆。弗朗西斯也不需要再努力找回平衡感,尽管阿拉斯代尔在他下车时仍然在他身边徘徊,随时准备在需要时提供帮助。

阿拉斯代尔就像这样紧跟在弗朗西斯身旁走回旅馆,穿过前门,来到大厅,一路走到了通向客房的楼梯前。在那里,他停了下来,目光先是投向弗朗西斯的脚,之后是自己的脚,最后投向楼梯。

他久久注视着台阶,然后一边转向弗朗西斯一边说:“你想……”他的声音在他们四目相对时颤抖了起来,他迅速移开视线。在深呼吸一口后,他将头转到酒吧的方向,开口道:“你想喝杯睡前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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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害羞的暖男上线了!

这篇也快完结啦,接下来三章都挺刺激的:')我尽量gkd

ao3我也在更,但链接就先不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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